张嗣伟：世界摩擦学大会二十年历史的回顾与启示

从1997年9月在伦敦召开第1届世界摩擦学大会（以下简称WTC）到今年9月在北京召开第6届WTC，正好20年。我是我国唯一参加过前5届WTC的摩擦学工作者，并曾任第3和第4届WTC的国际顾问委员会委员，还参加了审查第3届WTC的筹备工作和讨论通过第4、5、6三届WTC的举办国的历次国际摩擦学理事会的工作会议。此外，我还曾经应邀在第1届WTC作主旨报告并担任分会场主席。目前，在国际摩擦学界，像我这样亲身经历了历届WTC的各种场合和会议而还健在的老摩擦学工作者，可能已寥寥无几了。因此，回顾这段历史和经历，从一个侧面见证近20年来，国际摩擦学的发展和我国摩擦学国际地位提高的历程是有益的，对我国今年举办第6届WTC可能也有所借鉴和启示。

1 历届大会的概况

历届WTC的总体情况见表1-3。

2   历届大会的简况

  2.1  第一届

由于这次大会是在摩擦学学科创立31年之后，首次在其发源地召开的一次世界范围的摩擦学学术交流大会，因而吸引了全球50多个国家的1000多名学者、工程技术人员和企业家参加，成为一次规模空前的盛会。这届WTC是由英国机械工程学会摩擦学学组举办。

为了全面检阅摩擦学的发展现状，探讨今后的发展方向，大会除了分别在5天会议的上午安排了5个大会报告之外，还邀请了12个国家的著名学者，在34个分会场作主旨报告，介绍他们专长的领域的成就和最新进展。此外，还将原来预定在当年召开的会议，即欧洲国际摩擦学会议(ERUOTRIB 97)、北欧国际摩擦学会议以及美国机械工程师学会与美国润滑工程师学会的年会都和这次大会一起召开，成为大会的卫星会议。从而使大会开得更加隆重，并进一步突出了大会的广泛英国女王的丈夫菲力浦亲王为大会发来了书面致词。

大会的开幕式很简单，只有两个简短的讲话，即大会组委会主席的欢迎词和国际摩擦学理事会主席Jost的开幕词。

这届大会的组织机构精干，高效，只有一个包括Jost在内的由19人组成的组委会，没有成立国际顾问委员会。

从大会发表的论文以及大会报告和分会场主旨报告的内容可以看出，润滑与磨损仍是国际也摩擦学研究的两大主题，但更加注意工业应用。而表面工程已开始占住重要地位，生物摩擦学、纳米摩擦学、极端环境下的摩擦学和磁存储系统摩擦学的研究已呈现出上升势头.

2.2  第二届

这届大会是由奥地利摩擦学学会举办，德国Esslingen学院协办。成立了由27个国家，包括Jost在内的摩擦学学会/协会或科研机构的负责人和有关大学的教授组成的国际科学与工业委员会。与大会合并召开的有包括第28届Leeds-Lyon摩擦学学术研讨会和奥地利摩擦学学会年会在内的5个国际性和全国性的卫星会议。

开幕式用了1小时40分钟，包括3部分内容：（1）大会组委会和各卫星会议主席以及奥地利联邦运输、革新和技术部的官员等5人致欢迎词；（2）奥地利联邦科学和文化部的官员作报告；（3）Jost 致开幕词，开幕词的题目是《摩擦学学会在变革的世界中的任务》。他指出，在当前技术和经济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摩擦学还没有被充分注意到，通过它的应用可以获得技术和经济上的好处。他认为，其主要原因在于摩擦学的交叉学科性和对摩擦学本身缺乏宣传。因此，摆在摩擦学学会面前的两大任务是：第一要阐明摩擦学的交叉学科性和摩擦学在科技迅速变革时期对研发产生的显著影响；其次，要向用户大力宣传和推销摩擦学，以实现用户对摩擦学的拉动作用。

八个大会报告都安排在第一天开幕式之后进行，并在最后安排了一小时的讨论，讨论的主题是《摩擦学的现在与未来》。大会还在摩擦与磨损机理、润滑、轴承、工业和交通运输业的摩擦学需求、摩擦学的表面科学方面以及特殊摩擦学系统6个领域，邀请了24个国家的著名学者作了69个分会场主旨报告，其中，超过5篇报告的国家是：英、德、日、美、俄、奥，一共作45个报告。

奥地利联邦总理Klestil博士给大会发来了书面致词。

从这届大会学术交流的内容看，国际摩擦学研究的现状和关注的主题及新领域和前一届大会相比，没有明显的变化。摩擦学的生态考虑虽然在这届大会上还没有形成新的专题，但已成为一个值得关注的新方向，已有15篇论文涉及到这个领域

2.3  第三届

大会是由美国机械工程学会摩擦学学部和美国摩擦学家与润滑工程师学会联合举办。设立了由两个举办单位的代表4人组成的会议监管委员会和以Jost为名誉主席、由20个国家的25名委员组成的国际顾问委员会。此外，还聘请了8位美、英、日3国学者任会议技术规划主席

开幕式非常简单，举办单位致欢迎词后，立即进行大会报告。4个大会报告分别排在第1、3、4三天的上午和最后一天的闭幕式之前进行，报告人分别来自学术界以及工业和政府部门。大会还邀请了16位在相关领域的著名学者作分会场主旨报告。

Jost的讲话安排在第二天的午餐招待会上进行，他讲话的题目是《摩擦学的微观和宏观经济学—一条经济的节约之路》。他认为，要使摩擦学作为技术文明的一部分发挥作用，只关注摩擦学的研究和普及这个微观经济方面是不够的，而必须大力投入到宏观经济方面，即制定有关摩擦学的政策，以获取政府、社会团体和基金会的财力支持。

结合大会召开的卫星会议有两个，即磁硬盘驱动技术和摩擦学前沿学术研讨会-2005和K.L.Johnson 接触力学学术研讨会。

美国总统布什为大会发来书面致词。

这次大会的论文涉及的面很广，从基础科学到工业应用。从论文的数量和广泛性可以看出，国际摩擦学的发展仍呈现上升的态势，尤其是在以下领域：生物摩擦学、磁存储系统摩擦学、纳米摩擦学和涉及环境的摩擦学。

2.4  第四届

大会由日本摩擦学家协会与日本科学委员会共同举办。会议的组织工作由一个庞大的组委会操办，下设分管一般事务与经费管理、信息/材料、展览与社会活动、会议安排以及出版等5个委员会。另外，还设立了一个同样庞大的执行顾问委员会，其成员大多数是来自日本国内企业，少量来自大学和科研院所。大会设立了以Jost为名誉主席、由14个国家的16名委员组成的国际顾问委员会。

大会的开幕式很隆重，分两段进行。在举行正式的开幕式之前的两小时，安排了大会组委会主席致欢迎词和Jost的开幕词，然后安排了两个有关低碳经济和可持续性发展的演讲。在正式的开幕式上，除了日本皇子秋筱宫文仁亲王讲话外，还有5个简短的致词。4个大会报告全部安排在当天下午。

日本首相麻生太郎给大会发来了书面致词。

这次大会的主题突出了4个摩擦学的重要领域：环境友好摩擦学，摩擦学领域中的大尺度模拟，与人类有关的摩擦学和工业摩擦学。为此，邀请了相应的4个大会报告，并组织了相应的4场学术研讨会。两个开幕演讲也是围绕大会的上述主题。

在大会前夕，日本摩擦学家协会还举办了大会的一个卫星会议，即摩擦化学京都 2009。

Jost的开幕词的题目是《绿色摩擦学—一个满足经济和环境需求的领域》。他在讲话中，大力倡导并号召国际摩擦学界要积极发展绿色摩擦学，并指出，这是对国际摩擦学界提出的新的更高的要求。同时，还肯定了我国摩擦学工作者在这方面做出的贡献。。他还介绍并高度评价了当年我国正式出版的《摩擦学在工业节能、降耗、减排中地位与作用的调查》一书。

这次大会还组织了12个小型的专场学术研讨会（包括金刚石碳膜摩擦学、摩擦科学、氢摩擦学和摩擦学史等专题）。此外，还为有关的公司安排了5场午餐研讨会（1小时），由公司介绍与产品有关的技术内容和产品情况，并提供午餐。

2.5  第五届

本届大会是由意大利摩擦学学会联合都灵工业大学和比萨大学共同举办。大会设立了3个委员会即组委会、规划委员会和国内顾问委员会，还成立了以Jost为名誉主席、由16个国家的17名委员组成的国际顾问委员会。

与大会合并召开的卫星会议有：ECOTRIB2013 机器元件摩擦学研讨会，VIENNANO’13 纳米技术研讨会，STLE/ASME 润滑原理研讨会和AddNANO 研讨会，以及在大会前一周召开的、结合40^th Leeds-Lyon 摩擦学学术研讨会一起召开的Tribo-Lyon 2013研讨会，此外，还有摩擦化学学术讨论会2013。

开幕式用了一个小时，包括8个讲话。除了Jost的开幕词之外，其余的都是大会组委会主席和意大利各举办单位致欢迎词。6个大会报告都安排在当天举行。

Jost的开幕词同时也是纪念国际摩擦学理事会成立40周年。开幕词的题目是《摩擦学—从基础到生产和服务》。他首先回顾了国际摩擦学理事会的成立，重申了理事会的目标，并希望各位理事（各国的摩擦学学会）要为此目标加强活动。随后，他谈到摩擦学与技术的发展、摩擦学与防止失效以及摩擦学和服务等问题。最后，他对国际摩擦学理事会的成员提出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在他们的摩擦学服务与全国性规模的财政节约之间建立起有效的联系。在这次讲话中，他再一次强调了绿色摩擦学和我国在2009年出版的那本有关摩擦学工业应用的调查报告。

这届大会的特点之一是突出了摩擦学在保护生态环境和可持续发展方面的作用。为此，大会不仅设立了“生命摩擦学---绿色摩擦学”的分会场，而且还专门组织了“生态摩擦学---发展、展望和挑战”讨论会。

3  几点认识与启示

3.1　关于国际摩擦学的发展态势和我国摩擦学在国际上的地位

从前五届WTC的情况可以看出，国际摩擦学的发展总体上是呈上升的态势，无论从参会人数和发表的论文数都可证实这点。然而，与第一届WTC相比，第二届WTC的情况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在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在美国一度出现了摩擦学发展的低潮，有一些学者否定摩擦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对摩擦学的发展前景存在悲观的看法。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的Larsen-Basse认为摩擦学正处在生死关头；而2001年1月在德国召开的一次国际摩擦学研讨会上，美国著名学者Winer公然在大会报告中宣称：“摩擦学是为了改善形象，人为地组成的学科群”。那时，摩擦学这个术语也从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的项目和计划中消失了。然而，这个低潮时期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后几届WTC的盛况有力地表明，国际摩擦学不仅持续地发展，而且还适应社会和经济的发展，开拓了新的领域，这突出表现在生态、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摩擦学领域（包括节能、减排的生态与仿生材料与技术，绿色的减摩、抗磨材料和技术以及清洁能源的摩擦学支撑技术等），它已成为当前国际摩擦学的一个重要的发展方向。

从我国摩擦学工作者参加历届WTC的情况看（表3），参加第四、五届WTC的人数在各参会国中均居第二位，仅低于日本，而且，从第二届WTC开始，实现了大会报告的零的突破。可以认为，第四届WTC标志着我国已成为摩擦学大国，但还不是一个摩擦学强国。因为在历届WTC中，我国被邀请作分会场主旨报告的学者实在太少，第二届WTC的4篇主旨报告全部出自国内同一个单位的几名学者。这种状况说明我国在摩擦学的许多领域还缺乏在国际摩擦学界公认的权威学者。我以为这不完全是学术水平的问题，而是在国际上的知名度还不够高。因此，我们要走出国门，努力在各种场合，展示我们的水平，以取得国际上的广泛认可。这就不仅要重视在高影响因子的国际期刊上发表文章，同时也要重视去参加并占领各种重大的国际摩擦学会议（特别是WTC），的讲台，和国际摩擦学界的著名学者面对面的交流、讨论甚至交锋，要使国际摩擦学界的广大学者感受到中国摩擦学的学术影响。总之，我们要立足国内，放眼世界，尽快使我国进入世界摩擦学强国的行列。

3.2 办好WTC的几点启示

通过对历届WTC的回顾，对于如何办好WTC，可以得到以下几点启示：

首先，大会要全面反映当今国际摩擦学发展的最高水平和最新成果（特别是在重点、热点和有发展前景的新领域）及发展方向。

为此，（1）要在世界范围内，按上述要求精选大会报告和主旨报告的主题和报告人（可请国际顾问委员会的委员协助推荐）。第一届WTC的组委会为了使与会者对当前国际摩擦学的主要领域的最新进展有全面系统的了解，就邀请了5个大会报告和34个主旨报告；（2）针对重点、热点和有发展前景的新领域，邀请该领域的权威学者，组织小型专题研讨会。第四届WTC围绕4个重点和热点领域，组织了相应的大会报告和学术研讨会。

其次，采取措施，提高大会学术交流的水平和广泛性。（1）要重视和发挥国际顾问委员会委员和英、美、法、德等摩擦学大国摩擦学学会和协会以及从事摩擦学研究的有影响的科研院所和大专院校以及国家实验室的作用，通过他们广泛征集高水平的稿件。第四届WTC组委会主席木村好次就曾给我来信，感谢我们学会对他们的支持，因为我们在动员投稿、参加会议和推荐分会场主席等方面都给这届大会以有力的支持。（2）通过国际顾问委员会委员和英、美、法、德等摩擦学大国摩擦学学会和协会以及从事摩擦学研究的有影响的科研院所和大专院校以及国家实验室广泛推荐，在世界范围内，聘请分会场的主席和组织者可进一步体现大会的广泛性。（3）组织大会的卫星会议，前5届WTC都采取了这种做法。

第三，精心做好会议的服务工作。

（1）编印全面、实用、方便、精致的会议指南（甚至可以包括重要的生活和旅游信息）。

（2）保证会场可靠、实用、方便的会场实施和服务。

（3）为厂商提供可充份展示有关设备、仪器和测试软件的场所和条件（包括举办有学术和技术内容的一小时的午餐研讨会）。

（4）提供品种多样、经济方便的午餐/快餐服务（自费）。

（5）组织培训高索质的服务人员和志愿者，鼓励从事摩擦学研究的青年教师和研究生参加，可使他们尽早地熟悉国际学术交流的环境。

                                               2017年1月11日于北京